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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喀什噶尔之恋 8-10(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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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连载]喀什噶尔之恋 8-10(未完待续)  Empty [连载]喀什噶尔之恋 8-10(未完待续) 周二 四月 24, 2012 5: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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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这已经是我喝的第三杯白酒了。ERP建设很成功,客户特地在“满棚轩”设宴庆功。我们用的是最大号的玻璃酒杯。
新疆人喝酒是非常有讲究的。第一杯是必然要喝完的,要看当天是星期几,比如星期三,所以,要分三口,把这满满一杯的伊犁老窖全给喝完。第二杯是自由发挥,可以找自己想敬酒的人喝酒。之后,可以随意,也没人会劝酒。
而我却无法随意,我知道今晚肯定会躺着回去了,这并不是因为我受到什么打击借酒浇愁,我是完全被萨加尔江自我摧残式的敬酒打败了。
他在酒席上又一次痛哭流涕的陈述老婆的种种恶行,第一次提到干脆离婚算了。并不是所有人能够理解这个决定背后的痛苦和心酸。
醉吧,就让我醉在寂寞里。平生第一次为寂寞干杯!为萨加尔江的离婚干杯。
“霍希!”(维语:干杯!)
我没有倒下。自从到了新疆之后,我的酒量大涨,几个同事也有不同程度的进步。由于我姓王,被客户称作“王一瓶”,方锐是“方八两”,另外还有个姓欧阳的,是“欧两斤”。这代表了我们白酒酒量的最高记录。
今天我没有喝一瓶,所以没有喝醉。我们婉辞了客户打车送我们回去的好意,执意自己走回宾馆。五个喝了半醉的男人,十分钟的夜路,应该不会有命陨街头的风险吧。
多美的喀什之夜,多美的霓虹啊!
我头疼得厉害,大脑粘稠得像熬了一整天的浓粥。
知觉本来应该是迟钝的,却又异常敏感起来。小古丽的笑容竟然依稀浮现在我眼前,那长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深邃如湖水的眼眸,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奇异的香。这是幻觉吗?
这不是幻觉。
距上次她误会我的转身离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现在我又一次看到十米之外那个我想念已久的身影。她的香味在夜风中被酝酿地格外浓郁,仿佛形成巨大的漩涡包围着我的身体,让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走近她,却根本忘记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留着浓浓的小胡子,皮肤黑黑的,睫毛同样很长,身高也和我相仿。
那是一个年轻的维族男人。
他们正在激烈地争吵。我看到他甚至还打了她一个耳光。我也看到她一手捂着脸颊,用维语激动地和他抗争着,肩膀因为委屈或者愤怒而微微的颤抖。
路人匆匆,似乎见惯了维族人处理矛盾的方式了。
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完全听不懂。
这一个多月来,我感觉一直都被排除在70%的人群之外,我只能通过每个维族人的表情去猜测他们的感情和可能采取的动作,这是多么让人沮丧的事实啊。
我让我的同事先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我。之后就径直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尽管我根本不知道我将如何对她或者他作出解释,我甚至连管闲事的资格和理由都没有。但是我仍然有力地走了过去,缓慢而坚决地。因为我觉得我一定要做些什么。小古丽不应该受到任何委屈的,即使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无话可说。我把用来劝架的句子打了无数遍腹稿,却根本无法表达。小古丽会汉语,可是那个男人会吗?我不确定。语言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该怎么办呢?
忽然一股酒意涌上心头,我的脑子又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想,就箭一般冲了过去,抓住小古丽的手,拉着她迅速的朝着前面的空地跑着,不辨方向,不着一言,沉闷地坚决地紧紧的握着她,跑着跑着……
他并没有追上,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追我们,他似乎被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我是谁。
当我和小古丽迅速的冲过马路拐进克拉维孜路的时候,远远听见他的咒骂声,越来越模糊,终于,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能……停下吗?我……我实在……跑不动了。”不知道跑了多久,小古丽气喘吁吁,终于说话了,几缕头发被汗水粘在前额,显得格外妩媚。
“啊…….对不起!”我停了下来,也喘得厉害。“我……”忽然我想对她说什么,却又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空气忽然沉默而凝重起来。
西域大道的路灯组成莲花形状,发出明亮耀眼的五彩光芒,我和她的影子被静静地投射在身后,慢慢的越拖越长,两只手紧紧的牵在一起。
“实在对不起。”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她忽然停了下来转向我,仔细的盯着我看,没有快乐也没有生气,安静的,似乎空气都被凝结。她白皙的脸上依稀还有被打后留下的指印,眼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滴。
我轻轻松开她的手,“对不起!”
我看到她的瞳孔中,我的表情是如此滑稽,剧烈的心跳告诉我,任何故作镇定的尝试都将是徒劳。
“对不起什么?”她忽然问。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不起,我那天……额……电视机的声音太吵了。”平时能言善道的我憋了半天说出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我完全乱了方寸了。
“就这些吗?”她有点想笑,虽然没笑出来,但是眼角开始有了笑意。
“还有。”
“还有什么?”
“那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你千万不要乱想,我真的没有。”
“我想什么了?”这回她真的笑出了声,我看着她微笑的眼睛、翘起的嘴角弧线,深深沉醉其中,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这该如何解释呢。她被我莫名其妙拉着跑了那么远,现在又被我用这些莫名其妙的道歉和解释骚扰着,她怎么会记得发生在很多天前微不足道的一件足够过目就忘的小事呢?她如果现在扇我一个耳光而后骂我神经病,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你是汉族?”她并没有打我耳光。她转过身,和我肩并着肩地缓缓地在路边走着。
“嗯,是的。”
“要是被他追上,说不定会打死你的。”
“要是真被打死了,我也不怪她。女朋友被陌生人,而且是个汉族人给拉走了,肯定会很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她女朋友呢?”
“难道不是吗?”我内心一阵莫名的惊喜。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走着。我被她身上传来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仿佛置身于成片的薰衣草田中,宁愿长醉不醒。
“你没扎头巾?”我问她,“维族女孩子不是都扎头巾吗?”
“我也扎的,但是晚上不扎。”
“为什么?”
“不方便。嗯,你不是新疆人?”
“我是上海人。”
“上海,上海,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呢。上海很漂亮哦。那是有钱人生活的地方。”她的眼里,忽然闪亮起小孩子一样纯真的光芒,之后就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和憧憬之中。不停地跟我讲述着她眼中的上海是什么样子,中间夹杂着无数童话般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内心非常的温馨和快乐。离开上海一个多月了,多少次我梦中都回到淮海路的中环广场,边上太平洋百货地下一层卖的泡芙特别的好吃,还有老外云集的新天地,以及淮海公园门口的酸辣粉丝店……上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回忆都似乎在***我、牵绊着我。
我想家了。小古丽无意中开启了我内心长期紧闭的大门,让我呼吸到来自心灵深处的空气。于是,我就循着对家的记忆,缓缓跟她讲述我知道的关于上海的一切。我告诉她,我有很多在上海拍的照片,就保存在宾馆的电脑里面,下次有机会可以给她看的。她兴奋的表情彻底打破了我任何故意做出的沉静,热烈的情感在我的内心激荡以致澎湃。
“我以后也想到上海看一看。”她很认真的告诉我,我点点头,“明年,上海世博会,你来吧。”
她莞尔一笑。
活在憧憬和期盼中,是幸福的。当实现理想过程中可能碰到的障碍和挫折都被我们忽视的时候,又有什么理由不感到幸福呢。可是当我们认真审视那些无法逾越的障碍和挫折时,所谓的憧憬和期盼,又有多少是真正幸福的?多少悲剧的人生,都是源自对于现实困境的焦虑。多年以后当我再次回想起她当时的笑容,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感慨。
其实,我本来想说,“明年,上海世博会,我带你去吧。”这和单纯的“你来吧”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区别,清楚的揭示了我内心的不确定和怯懦。她并没有听出我内心的心理斗争,但是我却陷入深深的思索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接纳她进入并主宰我的生活。她还没吃晚饭。实际上,她连午饭都没吃。我心疼地责怪她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她叹口气:“唉,没办法,谁叫现在是风灾呢。而且,我们维族人的难处,你怎么会了解。”
我把她拉到路边一个叫做“阿图什拉面馆”的维餐厅,她点了一份酸奶子、羊肉手抓饭和几串烤羊肉。她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不断的看着我傻笑,这也不能怪她,谁叫我一直都傻傻地盯着她看呢。我忽然有种想好好保护她照顾她的愿望。
“从明天开始,我希望你每天都按时吃早饭、午饭、晚饭。我希望你每天都是健康快乐的。”
“我爷爷会骂我的,最近是风灾呢。”
她的嘴角粘着一个小饭粒,我小心的用手帮她弄掉。餐厅里面的服务员和其他顾客(全都是维族人)用很奇异的眼光看着我们,窃窃私语着。其实并不能算是窃窃私语,因为小古丽明显能够听到来自于周边的议论,她只是看着我,皱皱眉头。
“他们是不是说为什么你会和一个汉族男人在一起?”我悄悄问她。
“嗯。”
“他们是不是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
“嗯。”
我有些坐不住了。头上冒冷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她受委屈。
“他们是不是,很讨厌我。”
“你别乱想。”
“对不起。”我又开始道歉了。
“我们走吧。”她快速的吃完饭。于是,我们在一群维族人听不懂的议论声中离开了这家维餐厅。
她从包中拿出了彩色的头巾,扎住头发。她的洁白的脸颊显露出女性柔美却又明晰的曲线,在夜晚灯光造成的光影对比中,仿佛是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叫过按摩小姐。”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去应答。
“每天在你宾馆门口卖葡萄的老人是我爷爷,他说你是个好人。每次都很有礼貌,也从不讨价还价。他知道住在草湖宾馆219房间。那天,他说在楼下就听到你房间好像传来女人的声音,我是因为好奇才上去看看。果然,不是你,是你边上的房间。”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原来,她一直注意着我呢。在她的心里我并不是完全陌生的,这是多么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放声高歌的幸福啊。可是我还是努力控制自己。
“有好几天没见你爷爷了,他最近好吗?”
“他回叶城了。我们家是叶城的。”
“那你怎么不回去?”
“你希望我走吗?”
“当然,绝不!”我认真的说。
“我在喀什没有其他亲人了。”
“你爸爸妈妈呢?”
“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和我爷爷过。”
“对不起。”我感觉我触痛她了,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今晚住哪?我送你回去。”
沉默好久,她忽然转过身,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你送我到草湖宾馆219房间吧。”
“……”
我一阵愕然。那不是我的房间吗?她想住在我房间?可是……
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拒绝。但是她明显看出我的犹豫。
“怎么了?不愿意吗?那我该去哪呢。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她言辞中满带着失望,意欲转身离开。
我慌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大声的告诉她。“不,跟我一起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时,我看到她的眼里闪动了一丝胜利的喜悦和说不出的狡黠的光彩。
她在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相信她已经没有地方去了,就在刚才,我把她从她男友手上抢走,我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被那个男人欺负。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我暗暗发誓,不会乘人之危侵犯她,我会好好保护她,让她快乐。
二十分钟后,她进入了我的房间。刚才走过前台的时候,服务员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俩。我知道那个服务员心中在想些什么。让龌龊属于龌龊,让单纯的属于单纯,就让我背这个幸福的黑锅吧。
标准房有两张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她将从此以后成为另外一张空床的主人了。我把我的房卡给她,告诉她,这里从此就是她的家。
她满脸幸福的接过我的房卡,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且。
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我们已经在大街上溜达了近3个小时。她早该困了。
“睡吧。!”我说。于是我钻进浴室去冲澡。二十分钟之后,我洗好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我换上睡衣,缓缓走到她床前,趴在床头,仔细看着她睡着的脸。
在她均匀平和的气息中,一种彻底迷茫的感觉笼罩着我,像是被梦完全吞噬。
这一切发生的太不真实了,让我眩晕甚至无法呼吸。她是个维族女孩,她的脸不同于我之前认识的所有女孩,她身上的香味比我在上海任何化妆品专柜闻到的香水味都更抓紧我的心,那是种极其恬淡的、持久的、温柔的香味。我奢侈地呼吸着她鼻息呼出的每一毫升的空气,看着她长长的微微弯曲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
“亲爱的小古丽,晚安!”
我轻声的说,然后轻轻钻进自己的被窝,关掉了灯,做着关于幸福和爱情的美梦。
9.
我不是君子,我宁愿我不是一个君子。我已经在心中把我的美丽的小古丽狂吻了一万遍,拥抱了一万遍,可是只要看到她,特别当她浓密睫毛下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我的时候,我便木讷得像缺少润滑油的老旧机器,除了极力掩饰内心的兴奋激动和幸福,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其他任何事了。
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我的脸上。睡眼惺忪。屋子里属于小古丽的气息仍然蔓延在我身体的周围。我走到窗前,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真是新疆极少见的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早晨啊。昨天漫天的灰土消失的无影无踪,蔚蓝的天空和江南的天空别无二致,一样的清澈一样的娇羞。
可是小古丽的床是空的。她早已走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应该不会错过看见这么美好的早晨吧。
她能到哪里呢?我走到她的床边,把头埋在她用过的枕头中。
我很失落,有些隐隐的难过。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她。我甚至——甚至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古丽,我昨天已经发誓要好好照顾你,你怎么能让我无法实现我的诺言呢。
其实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带走了我的牵挂和想念,也带走了我钱包里面的300元钱。
我钱包里本来有2000元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全部都带走,如果那样的话,至少会让我想她少一点,甚至可能会恨她。我可能就告诉自己,王乐啊王乐,你不过是醉倒在花边,被树上落下的苹果砸了一下而已,根本不用这么难过的。
但是她只拿走300块钱。
或许,她只是想去买一些换洗的衣服了,可能还帮我去买早点,可能一会就会回来的。她还会回来吗?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她的床上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四周寻找着。
我在找我昨天给她的房卡。我没找到,她果然也把房卡带走了。所以,对了,所以她肯定还会回来的。快乐赶走了恐惧,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满足的笑容。“对不起,我的小古丽,我怎么能怀疑你,我怎么能把你当成一个小偷呢。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安静地等着你回来的。”
“我的小古丽,你真的是一个小偷呢。你把我的心都给偷走了。”
我一路上不停地自言自语着,甚至都没有发觉已经走进DL公司,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当所有同事的眼球都齐刷刷的注视着我,随着我缓缓走进的时候,我想,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昨晚我带了一个年轻的维族女孩回去过夜。我看了方锐一眼。他正对着我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顿时明白了,方锐一定是从美容房的某个女孩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然后迅速的把它作为我是个伪君子的证据广而告之了。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个君子。所以我不准备去解释了。我该怎么解释呢?既然无法否认,就只有承认。我更不能大声宣布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谁会信呢?既然没人相信,又何必要解释呢。
过了一会,方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径自搬了个椅子坐在我身边,神秘的问我:“那个姑娘,改天让兄弟也认识认识吧。”
“你要认识干嘛?”
“不干嘛呀,就认识一下。据说维族人很少洗澡哦。难怪你对小方姑娘不感兴趣,原来口味很重嘛!哈哈!”
“谁是小方姑娘?”
“就那天差点把你强暴的那个。”他忽然笑道,“看来我真不需要为你操心啊!”
“你还是少管我的事吧。”我有点不耐烦,但是却并不生气。他确实没有恶意。
“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良家?不会是小姐吧?”方锐倒是满脸的认真。
名字,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呢。“不是小姐,怎么会呢。她是个好女孩。”我赶紧为小古丽辩护。
“你还是小心点吧,别被骗了。”他说完,就回到位子上,不再和我纠缠这个话题。
“怎么会呢!”我答道。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他还是安慰自己。
坐在自己的电脑旁,很久我都忘记打开电脑。我有点想嘲笑自己了。现在的我果真成了世界上最不理性的人。
我对小古丽有多少了解呢?可是我怎么就愿意把自己全身心毫不保留的都赠予她?这算不算一种沉沦,一种迷失和一种自我放逐?或者,只是因为我太寂寞。
不能再想了。除了剪不断理还乱之外,我根本无法给自己任何想要的答案。我想我会慢慢了解她的,她也会慢慢了解我,她或许会喜欢我。我会把她带回上海,如果可能,连她爷爷一起带过去都可以。哦,对了,我下次得和那个卖葡萄的维族老大爷好好聊聊。
可是我已经很多天都没看到他了。他什么时候再来卖葡萄呢?
10.
方锐说他今天心情大好,因为终于发现他和我殊途同归,都是热爱生活不甘寂寞的人,所以想请我一起唱歌,然后一起找乐子。我借口和客户有约,早早的回到了宾馆。
我想等我的小古丽。我确信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如果她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她肯定会特别失落的,我一定要让她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让她感觉到自己很幸福。我又想起昨天路灯下她和我牵着手奔跑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犹如好几年那么漫长。我的心脏好像在游乐场做着最剧烈的运动。几乎每隔几分钟,我都要打开窗子看看楼下,希望能够看到她向我奔跑过来,看到她的卷卷的头发在后面飘动着,红色的小皮鞋火焰一样跳动。每隔几分钟,我还会突然打开门,总是想,她是不是正在门外,想要给我一个惊喜呢。外面的任何动静,宾馆服务员的走动声、其他客户开门声,这些都会引起我的强烈反应和激烈心跳。
终于,澎湃的热情随着秒钟一点点消逝而渐渐流失。内心有种轻微的刺痛。已经是凌晨1点了,她还会来吗?
早上走之前,我紧紧关闭了门窗,妄图能够保留住她的味道,这是她曾经在我身边的仅存的证据,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甚至怀疑,她昨晚是否曾经真的来过,难道这不过是我昨晚做的一个荒诞不经的美梦而已吗?
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千万束细细的水流在我的皮肤上溅起漂亮的花瓣,腾腾的热气瞬间包围了我……
我的一个日本朋友曾经跟我说,沐浴可以治疗很多疾病,包括抑郁症。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拉着我泡温泉。中国的温泉没有日本多,但是并不缺少泡温泉的好地方,比如南京,还有巢湖市的半汤温泉。我又想起他前不久还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说他参加了上海一个著名的相亲节目《相约星期六》的录制,大概这个星期六晚上就会播放了。他善良、幽默,虽然不帅但是多金,更要命的是,他在女孩子面前有一种天生的腼腆气质,我想他一定会成为女孩子争抢的焦点。可惜,新疆无法收看到上海的娱乐频道。唉,什么时候,我能回上海呢。
我想家了,我在沐浴的时候患上了浓郁乡思,一种惆怅被另外一种惆怅覆盖并肆无忌惮的泛滥开来。
正当我擦干身体,在浴室的镜子面前仔细整齐的穿好睡衣的时候,听到大门传来“嘀”的一声刷房卡的声音,然后被轻轻的关闭。接着地上响起轻柔的脚步声,那致命的香味又一次冲击着我,让我刚刚平复的心情又一次汹涌澎湃。
是的,一定是她,她回来了,她没有抛弃我,这不是做梦。
我快步的冲出浴室,想给她——我亲爱的小古丽一个紧紧的拥抱。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的幸福和满足,我是多么想念她!
可是当我的眼睛看到她的一刹那,我完全呆住了。
她还是她,她却不是她——她太美了。
她的眼睛依然慑人心魄,她的嘴唇仍然柔软多情,她的鼻子仍然挺拔秀美,她的长发依然卷曲浓密。但是,一种更强烈的唯美正毫无设防的冲击着我。这不是我故弄玄虚,亲爱的朋友,当你们看到我的小古丽穿着维族小姑娘传统的民族服饰,像从神话传说中走来,优雅中带着忧郁的看着你的时候,我相信你们心中的震惊不会比我更少。

那是一件用彩色的丝绸做出的紧身的短袖长裙,是维族年轻未婚女性的最美的服饰。合身的剪裁,衬托出她接近完美的曲线。更要命的是,她露在衣服之外的细腻洁白如玉的脖子以及呼吸之间清晰可见的锁骨,以及同样洁白、闪着玉石光泽的细长均匀的手臂,还有她头上带着维族特有的彩色的四角帽,这一切都致命地诱惑着我、吸引着我、震撼着我。没有任何汉族女孩配得上这件衣服,没有任何维族女孩拥有她温柔、甜蜜、惊心动魄的美。我仿佛都看到她跳着维族的舞蹈,在蓝天白云和草原中间,放纵的旋转着,裙摆画出彩色的弧线,比彩虹更绚烂!
虽然我已经见过她三次,但是即使我以前见过她几千次几万次,我想我仍然会惊诧到不能自抑。她真的太美了,以至于让我不敢靠近,因为我觉得对她的任何触碰都是不可原谅的玷污与亵渎,那简直就是一种圣洁。
她也看着我,似乎是被我这突然的定格吓到了。终于,我回过了神,积累了很多勇气之后,终于可以开口。
“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她,这不是冒犯,也不是轻浮。
“嗯,我好累。”她看着我,确实眼里写满了疲倦。
“先休息下吧。我买了阿勒泰香梨,还有猕猴桃,吃点吧,然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就睡觉。”我这才发现我们竟然都站在屋里一动不动,我赶紧让她坐下,并给她倒了杯热水。
“你今天真漂亮!”我有些魂不守舍,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她。
“我不漂亮。上海的美女才多呢。”她笑了笑。
“不,谁都没有你漂亮。”我坚定的一字一顿的说。我不管她是否会认为我是在花言巧语,我自己清楚,我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潜意识里没有任何准备和修饰的。我得告诉她,她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孩,这不是像城市里那些名媛们用化妆品堆砌出来的形式上的端庄靓丽,也不是方锐的小方姑娘直接露骨的风骚,她美得很自然很有人情味很温柔又很野性。
“晚饭吃过了吗?”我有点心疼她。
“没有。吃点水果就好了。”
“我帮你洗一个吧。”在她拿着梨子欲起身的时候,我赶紧接过来,帮她洗的很干净,并仔细地递到她的手中。
“你怎么像我的保姆一样,你也坐啊。”她看着我紧张的样子,扑哧笑了起来。
我擦擦头上的汗。陪她傻笑。
“你会跳舞吗?”
“当然啦,我们维族人都是能歌善舞的。”“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跳给我看吗?”
“当然可以,你肯定会看到的。”她这么说着,向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然后拿起她随身带的小包,走进的浴室,关上了门。
五分钟后,里面淋浴的水声响起。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打开电脑,随手玩着无聊的蜘蛛纸牌,用以平复一下不受控制的情绪。
半个小时之后,浴室的门被打开。我看到浓浓的水蒸气涌进房间,“快热死我了。”她嘟哝着一句,慢慢走了出来,并用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头发。
刚才那套维族风情的短袖长裙被换掉了。现在她穿着用同样彩色丝绸的质地制成的仍然有浓郁民族气息的睡裙,比刚才的更薄,更让我冲动不已。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让我神魂颠倒的香味更强烈地冲击着我的神经。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这种味道的香水,或者我更希望这就是我的小古丽身体的味道。我想起周迅有部电影,里面提到一种叫做“费洛蒙”的物质。她的身上,一定有只让我致命的费洛蒙。
“你好香!”
“是吗?嘻嘻,你知道吗?清朝的香妃,也是喀什莎车县的女子哦。”
“喀什的维族女孩,都有香味吗?可是除了你,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这种香味?”
“你到底闻过多少女孩子?哈哈。”她笑的很开心,而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爷爷说,我小时候,经常会到香妃墓去玩。你去过吗?香妃墓就在喀什呢。然后我的身上就有香味了。”
“真的啊?太神奇了。”
“你信了啊?哈哈,逗你的啦。我们维族人有自己制作香料的秘方,我平时都会喷一种维族人自制的香水啦。还有,我平时涂的润唇膏和眼影,都是维族人的传统方法哦。”
“原来是这样。”我发现自己幼稚地可笑。
“洗好澡好舒服哦。对了,你不是说让我看看上海的照片吗?我现在就要看。”她调皮的看着我,像个任性的小公主。
我打开电脑,打开我曾经在上海拍过了那些照片,一张张讲述着照片背后的故事,把我对家的情感缓慢而强烈倾泻到她的心里,我要让她的内心和我一起共鸣。
她坐在我身边认真的听着,不时问一些可爱的问题,很仔细,像是最认真的学生。我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表情,暗暗下定决心,小古丽,我一定要带你到上海,让你亲眼看看照片上的一切。我不但要让你看见东方明珠塔,我还要让你亲自登到塔顶,俯瞰整个上海。我会和你一起在东方明珠塔最顶端的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边上会有轻柔的钢琴或者小提琴表演。我会牵着你的手,走在浦东的滨江大道,黄浦江上有点点海鸥飞过,温柔的风会拂过你的头发,边上的blue frog酒吧门口,肯定有个帅气的吉他手用年轻的嗓音弹唱怀旧的老情歌。我还要让你吃许留山甜品,在长风公园划船……这一切将不仅仅是照片中我的过去,更是我和你的未来,亲爱的小古丽!
当我们结束怀旧与幻想的旅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我看着她的侧脸,久久的沉默。
如果我一伸手,就可以揽她入怀。如果我靠近哪怕一点点,就可以吻到她的脸。如果我能够勇敢一点点,或许就可以得到她的爱情。而我只是看着她,这已经让我无比的满足。我看到她眼中对于未来的渴望和幻想,我也看到她眼角忽然涌现的泪花,我更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微微的颤抖。我不知道她的内心在想什么,是难过?或者是感动?我不知道。但是我明显感受到她的内心承受着不为我所了解的负担和痛苦,她一定有着无法和我言明的心结。或许来自于我,或许和我无关。
她站了起来,“睡吧,我困了。”她说。想往床边走去。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她转过头盯着我,表情中带着一丝慌乱。
我看着她的眼睛,刚才忽然涌起的冲动一下子消失了,我慢慢松开手,“睡吧,好好休息!”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于是看着她钻进了被窝,并帮她盖好了被子。她对我甜甜的笑着,听话地像最乖的小孩子。
接着我也躺在床上,背对着她,轻轻说了句“亲爱的,晚安。”然后熄灭了灯。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她在轻轻的抽泣,十几分钟后,她停止了抽泣,幽幽地说了声“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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